有关花坛的回忆

白癜风能治好吧 http://nb.ifeng.com/a/20190611/7453135_0.shtml

文并摄影/天冬绘图/林雨飞

“嗳,想不想去看看那个知名的‘花钟’?”

去瑞士日内瓦拜访时,负责安排行程的皇甫女士问道。彼时正值夏季,纵使已吃过晚饭,时间将近傍晚九点钟,但太阳仍旧如亲人的布偶猫般黏糊糊地挂在天上,赶也赶不走。路上洒满了暖融融的阳光,天怎么也黑不下来。反正还要等上好一阵子才会日落,散步去可好?这么着,我们沿着湖畔的小路,过桥,去看花钟。

“相当知名的花钟呢!”皇甫女士说,“日内瓦的标志之一。除却喷泉,就是花钟了。”

我也很想见识一番。从前约略有些了解,瑞典的生物学家林奈,曾设计过一个“花钟”——将一天里头不同时间开花的植物,摆放在钟表相应的位置。例如牵牛花凌晨五点开放,那么钟表的数字“5”那里即摆放牵牛花。林奈是否真个将这“花钟”制造出来,我是并不清楚,或许仅是传言也未可知,但反正“花钟”令人心驰神往。

“不过嘛,那个,也不要太过期待啦。”

皇甫女士何以欲言又止,待我亲眼见了位于日内瓦湖畔的“花钟”,即刻知晓了个中缘由。说是“花钟”,却并非林奈那种按照开花时间排列摆放的“花钟”,而是在栽植的花木之间,安放了巨大的钟表指针。说来抱歉,此地的“花钟”归根结底,无非是装点景色的玩意儿。花是不无平凡的花,钟表指针除却巨大——其准确率想必无可挑剔,毕竟是以出产 钟表而闻名的瑞士嘛——亦是不无平凡的钟表指针。游客倒是在这“花钟”前头合影留念,毕竟是日内瓦的标志之一。

“可有点失望?”皇甫女士试探着问道。

“说是不好说啊,”我斟酌着词句回答,“唔,这个,说来倒是和节日里头,北京城路边摆放的花坛,有些相似?”

“那是!就是花坛,有钟表指针的花坛!”皇甫女士点头道,“要我说嘛,还不如北京的花坛大。但确然是花坛无疑!”

若说花坛,我倒是曾经颇为喜爱来着。在小时候(读小学四五年级之前吧)我相当期盼秋季的节日来临,因着可以去广场上看花坛。彼时在宽大的道路交汇处,也会摆放些小型花坛,但无论如何,都是广场上的花坛更值得期待。

我总是和父母一同前往,每年都去看,持续了四五年的样子。游客多得不行,仿佛掀开电饭煲的盖子,热气腾腾的米饭粒那般,拥挤在一处。纵使如此,去看花坛也是令人愉快之事。由盆栽花卉及观叶植物拼凑起来,摆放出硕大而满怀灵性的造型,委实值得钦佩。若是以不同颜色的积木来摆放,我自然能够想象得出,但怎样才能用鲜花来弄出如此宏大的建筑呢?(小时候固执地以为那就是建筑。“喂喂,长大了当建筑师可好?能去摆花坛哟?”还给过同学这样的建议来着。)

记得有一年节日里,花坛的造型是两只鸟类。“你觉得那是凤凰还是孔雀呢?”父亲问。我认真思索了一阵子,却想不出答案。凤凰和孔雀的差异究竟在哪里呢?这两个鸟类花坛,彼此之间的差异又在哪里呢?忽而我看出,大鸟头部的颜色是不同的:一只鸟的头部为黄色,另一只为红色。孔雀可有这样的羽毛不成?

“这不是真的鸟呀!”我回答,“若是我给它们起名字,不如叫‘孔凰’和‘凤雀’!”

有一次还有长城造型的花坛,但我喜欢不来,因着城墙都以绿色为主,带有紫色的边缘,并不鲜艳,如同竖起来的草坪。也有夹杂了其他事物的花坛,比如人造卫星和火箭。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不清楚,反正是硬梆梆的人造卫星和火箭,旁边以不同色彩的鲜花衬托,作为背景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却了对花坛的兴致,硬要说的话,大约是小学毕业前后。一来作为男孩子,不愿再和父母出去玩,二来花坛也渐渐变得索然无趣起来。更多的并非花或植物的素材混入其中,用于花坛的主要造型,花仅是装饰之物罢了。这算哪门子花坛呢!仿佛跑去动物园一看,统统都是橡胶外皮的假动物,以电力驱动,仅有两只母鸡、一只老山羊和水池里的巴西龟才是真真正正活着的动物。就是那种感觉。

相较之下,我竟然更加喜爱家门口的花坛。因着老宅就在路口旁边,节日里总能见着小型花坛。并无造型可言,只是由不同颜色的盆花,以某种方式组合起来。我喜欢跑过去研究花的种类,黄色和白色通常都使用菊花,红色则使用一串红或一品红,绿色有时会选择天门冬,而为着疏密有别,稀疏处则能看到大丽花。

节日的假期过去,花坛还会摆放一阵子,继而拆除。逢着拆除时,总有爱花的老妇人们跑过去,捡拾几盆花回家。大约花也无需回收了吧,在成堆的残枝败叶之间,挑选出尚未凋落的一两株,拿回家去还可以观赏一阵子。

如今在北京的街头,纵使并非节日,也可看到极小的花坛。或可谓之迷你花坛。通常使用两三种植物足矣,有时甚至仅用一种植物。体积也不大,无非装点路边的略显空旷的草坪罢了。立体倒是立体,造型则以几何图形居多,或是球形,或是圆柱体,偶尔也有不规则的蘑菇形。至于植物种类,有时是矮牵牛,有时是四季海棠,反正都是些颜色艳丽、生命顽强的便宜货。

唯有一次,我被迷你花坛彻头彻尾地欺骗了。说是花坛,倒真个是字面意义上的花坛,即栽种着花的坛子。路边的坛子里,栽种了观叶植物。这倒不至于大惊小怪,然而时值寒冬,将植物傻乎乎地直接栽种于街头的坛子中,是怎样一种考量呢?远远望去,观叶植物的种类极像了吊竹梅。“不行啊!”我暗自思度,“怕是要冻死的。吊竹梅嘛,又不是不怕冷的柏树。”然而靠近一看,哪里是什么吊竹梅呢,那是一丛极其近似于吊竹梅模样的假花。

喏,花坛这东西反正就是这么回事。从前以花朵拼凑造型,后来花仅仅成了背景,到如今,真的花也无需出场了,假花也好,塑料的块状物也罢,想来无需多久,以立体影像技术投影至空间里的虚拟花卉,也将用于此处的吧?总有便捷而冷漠之物。从前精心选取的花或植物,则是实实在在的生命体。

这里头的道理,说是说不通,即,有人能够领悟,有人则全然不屑一顾。好看即可,是否用真正的花,无所谓呀!想必有人这样说。因而,或许连道理都谈不上,无非是某种固执罢了,一如下定决心克服重重困苦、自大海里头游回河流中、躲过饥肠辘辘的熊的攻击,跑回出生地去产卵的鲑鱼。何苦那么固执呢?

倒是在十年之前,因工作之故,我曾作为秘书长,主持过植物主题的摄影大赛。是想要以照片展示植物之美来的,然而在评选时,出于种种样样的原因,不得不邀请而来的颇具官方背景的领导,指示其下属代替自己,履行评委职能,于是就出了岔子。别人的照片,都是拍摄植物——且不论单一花朵,抑或接连成片的花海——然而那里头混杂着一幅图,所拍摄的是一个小型花坛,全部以仙人球组成,拼凑出旗帜的图案。

“这个好!”代为履行评委职能的下属忽而大声说道,“这个非常好!有意义!这个要获奖!”

负责记录评委意见的女孩子,以无奈的眼神看向我。评选中途的休息时间里,她来和我商议:“不行啊,这个!和我们公布的评选标准全然不一样的嘛!选上这张图,会被人骂得抬不起头的!”说的我自然懂,规则理应遵守,但如何劝说对方放弃,则相当让人头疼。

幸而休息时间过后,代为履行评委职能的下属因故早退,我们这才松了口气。如今想来,由仙人球拼凑成的旗帜图案的花坛,无论如何也还是真正的植物呢。不坏不坏,比起假花来,相当不坏。

吊竹梅Tradescantiazebrina

吊竹梅造型的假花

吊竹梅并非我国原产的种类,而是来自墨西哥。开花倒不甚常见,通常用作观赏叶片和植株。其叶子背面为深沉的红褐色,正面则有紫红色的外沿和淡银灰色的宽大条纹。总之,约摸二十年前,此物到底流行过一阵子,不少中老年种植爱好者都栽种过。

因着甚是容易成活,即,掐断一截枝条,以清水浸泡至生根,栽种于土中即可,故而爱好者之间相互赠送,就此传播开去。也被称作“吊竹兰”或“紫叶吊兰”之类。“喂,你家要不要吊兰呀?”有一阵子,若是被这么一问,则需要先弄清楚是何种“吊兰”,或许说的就是吊竹梅。然而不知何故,栽种吊竹梅的风潮到底退去,退得彻彻底底。如今则干脆极少有人在家里栽种了。

系列短篇随笔,与植物、旅行、生活和胡思乱想相关。暂定周更,敬请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baimingdes.com/afhzz/385.html

冀ICP备2021022604号-11


当前时间: